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惊世俗人(五) (第1/2页)
「哦,是吗?他是这么说的吗?」席勒一边说,一边感慨,对面的斯特兰奇已经急的想要抢手机了,可席勒却不紧不慢的说:「是啊,这已经是一个父亲对于儿子最高的评价了……」
席勒说完这句话之后,斯特兰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,而接下来,席勒又提出了一个问题:「既然如此,那老斯特兰奇先生,为什么没选择联系他的儿子呢?」
「好吧,我知道了,谢谢您。」席勒又低下了头,然后再次向那个医生确认了一些有关病情的事,就挂断了电话,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,抬头看向斯特兰奇,而斯特兰奇显得更憔悴了。
席勒把双手放在桌面上,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,说:「你的父亲在大约三年前,就有比较明显的呼吸困难的症状了,这说明,这个时候,他的肺部功能已经开始退化了。」
「你说是因为他抽烟,但是这位医生有不同的看法,老斯特兰奇去他那里治疗了很多次,他对此颇有发言权。」
「你父亲其实一直有支气管炎,是吗?」席勒看向斯特兰奇问道。
斯特兰奇有些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说:「嗯,在我小时候,他就经常咳嗽,那个时候,我们的房间挨的有点近,他半夜咳嗽,我睡不着觉,有一个学期学习成绩下降了不少,后来,他就搬到仓库侧面小房间去睡了。」
「支气管炎一般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肺部感染,应该是在某个换季时期他的支气管炎复发之后,肺部感染比较严重,又没有及时治疗,导致肺部功能损伤。」
「当然,你所说的抽烟,也有一定的影响,据这位医生所说,老斯特兰奇先生是个老烟枪,但是据你所说,他是从你母亲去世才开始抽烟的吗?」
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:「原本他也抽烟,但是抽的很少,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费城农夫,和那里所有的农夫一样,喜欢在干农活的时候来上一支烟。」
「但自从我母亲去世之后,他开始变本加厉,每天都要抽很多,这也是我不愿意回家的原因,我讨厌那种烟味,那会让我的衣服上粘上洗都洗不掉的臭味,我没办法带着这种味道进手术室……」
斯特兰奇不断的用一些强化词来表达自己的感受,席勒先简单的安抚了他,然后说:「他现在肺部的症状,不光是因为他的坏习惯,可能也是受限于当地人们的认知,和医疗条件。」
「我早就跟他说了,让他来纽约,维克多……哦,也就是我弟弟,他整天在田野间疯跑,不好好读书,尤金也不管他,任由他乱来!」
「我也曾经和他聊这件事,可聊不了两句,他就说我是个高贵的纽约人,应该滚出费城,永远不要回来,他就是这样一个顽固又脾气暴躁的人……」
「他从来没有来过纽约吗?」席勒问道。
「这次是他第一次来,要不是我和维克多强行把他灌醉塞进车里,他还是不愿意来!」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,他说:「他甚至都咳血了,可他就是不愿意来长老会医院,我真是搞不明白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他难道不感觉难受吗?!」
深深的探出一口气,斯特兰奇稍微冷静了一会,然后捂住了脸,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:「我母亲意外身故,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,没过多久,唐娜也去世了,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,接连离开了他……」
「从那以后,他就变得脾气古怪,在我读书的时候,我打电话给他,他从来不问我的学业,聊着聊着,最后一定会聊到唐娜身上去。」
斯特兰奇垂下眼帘,咧开嘴,露出两侧的牙齿,然后说:「我承认,我不愿意回去的一部分原因就是,他把唐娜的死怪在了我的头上……」
「我们两个一起去游泳,唐娜溺水了,我
……」斯特兰奇喉结明显的上下抖动了一下,他的哽咽导致他后半句话被咽了回去,但席勒知道他要说什么。
「我知道,维克多也是这么想的。」斯特兰奇再次捂住了脸说:「我知道他们都不愿意见我,因为我害死了唐娜,尤金也是这样……」
「他宁可忍着咳血的疼痛,都不愿意来找我,他都快死了,也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!」斯特兰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,他的手臂已经抖到无法支撑住他的头,于是他将头低下去,不再说话。
「真的是这样吗?」席勒问道。
「是你的父亲跟你说,他不愿意来纽约找你,就是因为当初你害死了唐娜?」
「他当然没这么说。」斯特兰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,接着说:「但我知道,他就是这个意思。」
「史蒂芬,你有没有想过,你的这些推测,其实只是你的臆想,事实可能与你想的完全不同。」席勒用手里的签字笔轻轻敲了敲桌面,把斯特兰奇的意识拽了回来,斯特兰奇看向他,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「你与你父亲的问题出在沟通,你们到底有多久没有心平气和的沟通过了?」席勒问道。
斯特兰奇却撇开了目光,说:「大概大概一年吧……不,或许是三年,两年前那次打电话,我们又吵起来了……」
「也就是说,这三年间,你们每次沟通,都以吵架结束,根本没法理智的了解对方的情况,对彼此的事业和感情一无所知?」
斯特兰奇有些不想承认,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席勒用签字笔轻轻往前点了一下,说:
「很多父母与孩子的沟通误区,正在于此,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,为了确立自己的权威,往往采用强权制,总是用命令和呵斥,去督促孩子做事。」
「但实际上,父母在背后付出了很多的爱意,但孩子却只感受到了强权,没能从这些爱意里获得半点安全感,只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威胁。」
「同时,他们把自己对孩子付出的爱,想的太过理所应当,评估的太过廉价,觉得没必要宣之于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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