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198 (第2/2页)
“陛下!启荣皇兄!”启焕忙挡在二人中间:“陛下千万不能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做出决定,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!”
“陛下,先冷静冷静,消消气!”启焕谨慎地一步一步蹭到启元身边,轻轻取走了启元手上紧握的剑。
启元也是情绪激动到眼泪在通红的眼眶中打转,但启焕将剑拿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挣脱。
他说不清是不忍还是畏惧,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自己手足的血。
“先将邕王收监,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发落。”
启焕将佩剑交还给侍卫,摆手让人先把启荣带下去,自己和颜细语地安抚着启元回堂上的罗汉榻上就坐了。
启元怅然若失地呆坐了半饷,泪终于是滚落了两行。
“启焕,”他失魂落魄地用极低的声调呢喃:“朕就当,从未有过萧启荣这个兄弟。”
贺兰茗玉带着乔太妃赶到合元殿,乔太妃哭哭啼啼跪地为启荣求情,贺兰茗玉也是苦口婆心地谆谆劝导,启元架不住两位长辈的软磨硬泡,终于勉勉强强地答应放启荣一条生路,但狮啸营军权要收回,启荣和乔太妃即刻启程到封地去,此生不得再回长安。
乔太妃虽然心中凄凉,觉得半辈子的谋划就此化成了一场空,但为了保住启荣的性命,也只好忍痛点头答应了。
“对了启元,永安王不是和你一起从行宫回来的吗?”贺兰茗玉这才想起来时并没有看到启焕的身影,临走时随口问道。
“启焕去大理寺劝说启荣了。”启元有些惭愧内疚地低下了头:“他本是身受其害,还一直为启荣开脱求情,求朕顾着手足情谊,朕也不知道——”
“什么时候朕也能有启焕那样开阔的胸襟。”
大理寺狱中一片昏暗。
一根根小臂粗的木围栏将牢房一间间隔开,接近房顶的四方小窗透进微弱的天光。
启焕一走进牢房,牢中狱卒们就重新锁了门,悄然退了个干净。
启荣颓废地躺在牢房一角的草席上。
他贵为亲王,纵是下狱也是不能怠慢的。
单独关押的牢房中还算整洁,矮几上摆着新鲜的饭食,还有几坛供他消愁解闷的酒。
启焕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当年父王蒙冤入狱,接连几天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。
更别提整洁的环境和好酒好菜了。
“这不是萧启元身边的大红人吗?”萧启荣已经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,跌跌撞撞站起来,用一双朦胧的醉眼上下打量着启焕:“来看我的笑话?”
他的眼神让启焕想起那年冬天,他也是这样熏熏地醉着,猖獗地想要调戏轻薄他心爱的姑娘。
启焕的眸色更深了几分。
“萧启焕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害的我。”萧启荣走到启焕面前,一把死死掐住启焕的脖子。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你就是萧启元的一条狗!”萧启荣的眼中布满红血丝,眼珠因愤恨而向外凸出着:“别看陛下现在宠信你,过不了多久,他就会像猜忌我厌恶我一样把你一脚踢开!”
启焕冷冷地看了失了心智的启荣一眼,随即一记头槌撞在启荣面门上。
启荣被这一下砸的眼冒金星,轻易被启焕挣脱了桎梏。还没等他回过神来,已被启焕一脚踹翻,行云流水地将他双手反扣在背后抵在了地上。
“萧启焕,你疯了!等我出去了——”
“启荣皇兄,你出不去了。”
启焕低沉的嗓音中竟含着淡淡的笑意。
“疯了的,也不是萧启焕。”
“是燕王府骄矜清高的奴才,是映淳郡主的白面娈童,是邕王殿下的病猫表外甥。”
萧启荣只觉得从头冷到了脚,心中升起强烈的不详预感。
萧启焕今日是来报仇的。
为了他姐姐,也为了他自己。
萧启焕的力气竟大到他无法挣脱。
当年那个称病十年的瘦弱少年,已经悄悄地长成一个如他父亲一般意气风发,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了。
“萧启焕,你偷袭算什么本事!是男人就放开我,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!”
“堂堂正正?”启焕像是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,冷哼一声道:“萧启荣,你也配讲堂堂正正?”
“狐假虎威,狗仗人势的时间久了,你都以为别人惧怕的真的是你了。”
“萧启荣,十岁那年,我并不是打不过你。”启焕单手控住启荣的两条手腕,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。
“当时我忌惮着的两个人,如今都已经死了。”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萧启荣脖颈处:“而且,还都是因我而死。”
启荣在极度恐惧中将双眼瞪大到极致,浑身被冷汗浸透了。
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大皇兄,大皇兄是被你害死的?!”
启荣忽然拼劲全力挣扎起来:“我要见陛下——”
下一瞬他再次被摁倒在牢房的地面上,启焕用膝盖顶着他的背,一手掐住了他的喉管。
余下的话与呼吸一起被阻断在了喉咙中。
萧启焕谋杀皇室亲王,居心叵测,狼子野心。
陛下,小心。
“这些话,你是没有机会同陛下说了。”启焕脸上挂着微笑,端详着憋的满脸发紫白眼直翻的萧启荣,就像猎人在欣赏他的战利品。
“不过你可以去告诉先皇。”他把与他父亲形状轮廓一模一样的唇凑到启荣耳边:“告诉他,他从我父王手中抢走的皇位,我会从他的儿子那里夺回来。”
“这天下,将会是我萧启焕的。”
少年的耳语声很低很低,却满含着仇恨,与之前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——抱负与雄心。
压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的,是一头待宰的羔羊。
“萧启荣,你还是挺聪明的,我这把宝剑,终有一天会调转剑尖刺向他萧启元。”
“只可惜啊,你这么聪明,我就更留不得你了。”
启焕将匕首塞进已经眼神涣散的人手中,握着那人的手割上了被勒的青筋暴起的脖颈。
“小舅舅,外甥送你一程。”
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,萧启荣最后一瞬吃痛的**和挣扎也稍纵即逝。
整个过程悄无声息。
没有打斗,没有吵闹声。
这可不行啊。
启焕站起身,一脚踹翻了草席边的矮几。
杯盘与酒坛碎了一地,遍地狼藉。
“皇兄,皇兄!你别做傻事!”
候在门外的狱卒和侍卫听到永安王惊恐急迫的叫喊声。
“快来人呐!快来人!邕王畏罪自裁了——!”